如果，杀人如麻的怪物某一天突然获得了人性，它会反省自己夺走的生命吗？或许不会，甚至会觉得那是一种枷锁和累赘。但如果杀戮并非出于本愿呢？对于玲莺，事实就是这般带着恶趣味般的残酷。前世的她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有些不擅长社交的她几乎没什么深交的朋友。虽然因为一副姿色不错的皮囊总是不缺人“嘘寒问暖”，但，还是饶了她吧。除了学习吃饭睡觉外。她只想一个人坐在电脑前打打游戏而已。
“人类还真是麻烦的社交动物呢。”
她时不时会这样感慨到。或许正是因为如此。当她独自在宿舍打英雄联盟时突然莫名其妙的穿越后。她惊讶的发现自己不再是曾经总是挂在嘴边的所谓麻烦的人类了。她成了一只虫子，准确的说，是被称为刃虫的，虚空生物中数量最为庞大，也最为低级的存在。眼前俱是茫茫多的同类，跟只会发出嘶鸣的它们倒确实是不用社交了。但令她绝望的是，和一般的穿越既送金手指不一样。变成刃虫的自己不仅力量弱小，甚至连身体都不能控制自如。无论何时，脑海里总有一种强烈的本能意识在驱使她做出各种与人类意识相背的事情。或许那便是这具虫身原本的意识吧。拜其所赐，穿越到异世界的第一天她便陷入了血腥的同类搏杀中，而后及其幸运的拖着一口气从数只刃虫的围攻中存活下来。本能意识告诉她这是虚空的自然选择之一。只有够凶悍的刃虫才有资格活着。哪怕是最低级的生物，也不需要炮灰。反正虚空裂隙中用不了多久就能诞生出新的一批刃虫个体。至于那些被杀死的刃虫，则是被玲莺和其他幸存者拖到了隐秘的角落里，然后吃掉了。嗯，生吞活剥。玲莺当然不想去做这做令人作呕的事情。但不吃就活不下去，吞噬本能是这样告诉她的。身体不受她控制的大口吞下了同类的身体。与之而来的强烈恶心与不适快要让她的意识昏厥。更为不幸的是，这仅仅是个开始，同类相残在新的一天开始时再度拉开序幕。在接下来的每一天里，她都被强迫着去撕杀，吞噬。直到属于人类的情感与意识渐渐麻木。咀嚼其他刃虫的肉块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而从容。这样也并非没有好处。至少她进化的比周围的同类更强。渐渐没有刃虫能在猎杀中赢过她。直到某天她终于跨越了界限，从弱小的刃虫进化成了更上位的虚空兽。被冥冥中的监视者所察觉。放逐出了原本所在的虚空裂隙。一阵天旋地转后的空间变换后，玲莺来到了一片陌生，又熟悉的世界—瓦洛兰，也就是游戏英雄联盟所盛大上演的舞台。
“文明世界啊。”
玲莺对此不无感慨。却并没有多余的情绪。如果还是曾经的自己的话估计会兴奋不已吧，亲眼见到游戏里的世界什么的。只是，过惯了充斥着鲜血与死亡的生活，玲莺意识中的所谓人类情感已然相当淡薄了。除了她还记得自己曾是个人类以外。那是她所坚守的，自认为不可逾越的底线。毕竟如果能像猎食动物一样猎食人类，那样的存在还能称为人吗？她是这样想的。然而事实却很快证明在吞噬本能面前，她的所谓心理底线形同虚设。当玲莺为了果腹而在大漠中捕猎一群岩羊时，无意间在一座沙丘后面发现了一个瑟瑟发抖的女孩。女孩穿着类似牧人的服装，看年纪或许不过十来岁。这让已经不知多久没见过人类的玲莺有了一丝亲切感。不过当发觉女孩碧蓝色的眼瞳里满是绝望与惊恐后。那份亲切感便荡然无存了。也是，毕竟她眼中的自己是个怪物呢。玲莺这样自嘲着想要转身离开。毕竟她打心眼里不想要袭击人类。怎耐本能意识并不这么想。女孩的血肉散发出的迷人香气让她在一瞬间被吸引住了，选择将一切抛诸脑后。像以往那样接受本能的指引。当她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女孩早已只剩下残缺的躯体。玲莺看着女孩失去了所有光彩的双眼。嘴边残留着的少女血液的鲜甜气息，一遍遍标冲击着她内心名为人性的最终防线，并终于将其瓦解。她感觉到，灵魂中能够称为人类的一部分离自己而去了。剩下的那部分，只是单单为了存在而存在而已。
同一天，两个素不相识的女孩都失去了宝贵的东西。一位失去了生命，另一位，则丧失了对世界的所有期望。
玲莺放弃挣扎了，原来自己所谓的坚守就是个笑话。现在，她由里至外都是只名副其实的怪物了。
“既然如此，也就没必要再坚持了吧，这该死的地狱。”
玲莺开始将自己的意识封闭起来，坐在内心筑起的高墙里隔着厚厚的窗户旁观着完全由**本能驱策的身体犯下了更多罪孽。烧杀抢掠的沙盗消失了，绿洲的居民们还没来得及高兴便遭遇了屠村的厄运。沙漠边缘游荡的虚空生物消失了，牧人们的牧群也同样跟着不知所踪。她掠杀所有出现在她面前的生灵。甚至疯到只身与有着女王兽带领的一群虚空艾克赛正面搏杀。那次战斗玲莺几乎只剩下了一口气，好在拼掉了数倍于己的艾克赛，就连女王兽也被撕扯下一半的背鳍后仓皇逃窜。类似这样的厮杀此后又发生了许多次。数不清的杀戮，无数次险些被杀。迷沙噩梦的恶名逐渐兴起，玲莺窗前的血色也愈发浓厚。终于，臭名昭著的她遇到了几名实力很强的人类。并在其智慧以及默契的配合面前败下阵来。
“这样就可以了吧，终于要结束了吗？我罪恶的虫生。”
玲莺闭上了双眼，她等待着自己的最终审判。也等待着自己的解脱。然而，命运再次和她开了个玩笑。在一片洋溢着紫色光芒的空间中徜徉了没多久，她获得了新生，甚至重新拥有了近似人类的身体。就连一直控制着自己的吞噬本能，也消失无踪。她似乎又能够回到人类世界中去了，可是对于现在的玲莺而言。没有比这更加残酷的惩罚了。虽然她远比前世的自己风华绝代。但超凡的美貌之下，却是一只嗜血的虚空生物。她可以不再被本能驱使着去杀戮，但所犯下的罪恶不会消失，被自责与愧疚压的喘不过气来的她试过自我了结，而命运的恶趣味此时再度生效了。她没法杀死自己，甚至这个念头只要一出现，过不了多久就会被某种潜意识瞬间抹杀。她所能做的。只剩下去重新适应自己已经阔别了许久的人类生活。但曾经灭绝人性的自己，难道还能够心安理得的作为人生活下去吗？
“做不到啊！”
玲莺情不自禁的喊出声来，引得周围的路人诧异的目光。于是玲莺立即知趣的捂住嘴巴不再言语。明明只是坐下来小憩一会。脑海中突然涌起的思绪却是让她一下陷入了恍若梦呓的状态中。甚至忘记了自己此时正站立的地方不是什么无人戈壁，而是恕瑞玛最繁华的城市—卑尔居恩城的港口。至于为什么要来这里，她也不知道。或许是看腻了黄澄澄的沙漠想要亲近一下大海，亦或是别的原因，谁知道呢。反正自从变回人后大部分的时候玲莺都是和行尸走肉一样游荡着，会跑到恕瑞玛的最北端也没什么奇怪的。而且，蔚蓝宽阔的海洋确实能稍稍舒缓一下心情呢。
不过玲莺准备离开了，周围的人渐渐多了起来，自己刚刚的那一嗓子应该也吸引了不少注意吧，更别说是像自己这样把自己严严实实包裹在长袍与斗篷里一看就很可疑的家伙了。可惜事与愿违。她刚准备起身，便眼见三个玩世不恭模样的刺头正大摇大摆的向着自己这边走来。其中两人腰间的皮带上还挂着弯刀与短枪。那些应该是水手常用的武器。这样说来他们的身份不是水手，便是海盗了。如果是前者还好，后者就有些麻烦了，在海上无法无天的家伙们哪怕在有着管制的城里也不会多老实的。于是玲莺停下了动作，顺便将脸别到一边以免引起他们的注意。
怎奈事实偏偏是怕什么来什么。脚步声在玲莺的面前停住了。不仅如此，领头的家伙带着一身能熏死人的酒气，啪的一下坐在玲莺的身旁。自以为帅气的伸出手摸了摸下巴上很没有品味的络腮胡。
“做不到的话，让大哥哥们帮你怎么样啊，哈哈哈哈。”
三个人一齐坏笑起来，兜帽下的玲莺则是不由得苦笑了一下。果然是刚刚自己声音有些大了吗？所以才会招来麻烦，明明自己一直很注意和他人的距离的，百密一疏啊。
玲莺的内心世界飞快的活动中，而在那三人看来她却是无视了他们的话语一动不动。这不禁让三个刺头有些恼火。下一刻，玲莺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隔着兜帽抵住了自己的脑门。从那冰凉的感觉来看应该是火枪吧。当然，这些家伙不至于一言不合就开枪。领头的络腮胡先生将枪口一偏，而后用枪管一下挑开了玲莺的兜帽。
“哦！什么嘛，原来是个大美女，干嘛闭着眼，不要害羞啦。”
被看到了，这些家伙，实在太惹人厌了。但她并没有动作。她担心如果再次对人类出手的话，好不容易找回的人性又会离自己而去。
“哦哦，现在可不是沉默的时候啊美人，大哥哥们可是很愿意倾听少女的烦恼哦。”
络腮胡一脸**表情的和玲莺贴近了一些。而后突然伸手一下环住了玲莺纤细的腰肢。
玲莺的身躯猛然颤抖了一下，这是第一次，不管是前世，还是穿越之后，第一次被男性做出这种举动。而且还是被这种邋遢的家伙！有那么一瞬间，被抑制了许久的**险些再度觉醒，但还是被她尽力抑制了下去。
“来让大哥哥们看看你发育的正不正常啊？阿哈哈哈…”
随着”嘭”的一声闷响，络腮胡那跟卡碟的磁带般不自然的笑声戛然而止。被突如其来的一记飞踢踹飞出去数米远的他惨叫着一连撞翻港口边堆积的数个货箱，半死不活的样子捂着鲜血淋漓的脑壳躺在地上的哼哼起来。
“老大！妈的！你找…噗…”
络腮胡的小弟一号还没来得及说完出场台词便挨了一记力道十足的上勾拳，仰头四十五度喷出一股一口鲜血，哀嚎着用六亲不认的步伐连连后退，而后被岸上的绳索一伴。扑通一声栽进了海里。至于小弟二号，距离稍远的他倒是成功掏出了火枪，但转瞬间便被劈手夺过。沉重的握把倒了一头狠狠的砸在他油光锃亮的脑壳上，直将他砸的七荤八素，随后和他的同伴一样被一脚踹进了海里。咕噜噜的在水面上留下一连串大小不一的气泡。
码头上的骚动很快吸引了更多群众的围观，玲莺自然也是察觉到有人帮自己解了围。不过她也同时感觉到众多的目光正向这边聚焦。这让她不敢睁眼去观察周围的情况。因为如果那双一看就不属于人类的眼睛被发现了，一定会比现在更麻烦吧。
正当她有些不知所措之时。她感觉到似乎有人替自己重新戴上了兜帽。而后一只在燥热的空气中显得异常冰凉的手搭上了她的右臂。牵着她从长椅上起身，离开了人头攒动的码头栈桥。
“哎？这是？”
内心强烈的疑惑与不安令玲莺忍不住睁开双眼。她发现正牵着她的人与她同样都将自己用斗篷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这位甚至连脸都用围巾遮的密不透风。不由得让玲莺生出些对方会不会走错路或者撞到墙上的想法。不过事实证明这些担心都是多余的。对方领着玲莺灵活的走街串巷。近十分钟后，两人拐进了一处阴暗狭窄的小巷。领路人手腕上突然一用力将玲莺甩到墙上，而后猛的身形一错来到前方，以一个能令人浮想联翩的姿势将玲莺按在了墙上。
“以为就这样当一个不再反抗世界的木头人就能获得救赎吗？很可笑呢，迷沙噩梦。”
简简单单四个字，却宛若晴天霹雳一样让玲莺瞬时陷入无以复加的凝重。那张本就苍白的脸庞愈发看不清血色了。她当然不会遗忘，但又无比希望自己不曾记得这个称号。看着眼前的斗篷人，玲莺的心头闪过许多种可能，他是受害者吗？还是仅仅是个知情者？可是，自己现在明明是人类的身体，为什么会被认出来。无数的疑问挂在嘴边，然而玲莺颤抖着嘴唇吱唔了半天，却终究还是没能是说出一句话。
“很遗憾，都不对。”
厚重的头巾下传出轻灵的女声。似乎是看穿了玲莺的思绪，斗篷人在出声的同时微微摇了摇头。而后用空出来的左手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
“想知道吗，自己为什么会遭遇这一切。偷偷告诉你哦，都是因为我啦。我是你一切遭遇的根源，将你带到这个世界，又让你重生为虚空生物，你的每一步动作，我都看的明明白白。当然，也包括你是怎么放纵自己袭击人类的。”
斗篷人透露的信息令玲莺的瞳孔骤然收缩。自己虽然来到异世界有一段时间了，但在接踵而至的生存危机中她其实一直没有机会去细想自己穿越背后的原因。而现在，一切的始作俑者站在了自己面前。没有解释，没有道歉。语气轻松的好像在说一件再细微不过的琐事。
玲莺有些难以置信的盯着她，而后倏然将拳头狠狠挥向斗篷人。
她实在无法接受。穿越就算了，她无法容忍，对方让自己背上了无法偿还的血债。却依旧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高高在上的看待着这一切。
玲莺运足了力气的拳头挥了出去，但预料之中的一拳到肉的情况并没有出现，玲莺的拳头竟是十分诡异的从对方头上穿了过去。好像面前的斗篷人就是一团无形的空气一般。而趁着玲莺一半惊恐一半疑惑的时候，斗篷人迅速出手格住玲莺的手臂中段，向后一扭瞬间再次将她制住。
“顺便提醒你一下，不要放任自己的情绪激化，否则…”
斗篷人的掌心处陡然绽放出紫色的能量光芒，如电流般的能量脉络随着她的动作传导至玲莺。玲莺的手臂开始不自然的扭动起来，表皮绽裂，血肉翻卷。雪白的右臂转瞬间变成了一只覆盖着紫色甲壳的凌然魔爪。
“明白了吗？你现在的人类身体只是用来伪装的皮囊罢了，本质上你依旧是一只丑恶的虚空生物，并且也只会是虚空生物。如果情绪过激，你又会变回和你的兄弟姐妹们没有两样的杀戮机器也说不定哦。”
斗篷人手上的力道微松，玲莺得以趁机挣开。她仓皇的看向自己的手臂，却发现根本没有什么变化，刚才所见到的可怖变异，似乎只是个昙花一现的幻象。
“啊，那确实只是个幻象。”
斗篷人摊了摊手道。
“不过我说的都是真的，所以十分不建议你去亲自验证一下。还是说，你不在乎这些？”
斗篷人挑逗般的语气迎来了玲莺恶狠狠的目光。就像一匹盯着猎物的饿狼那样随时可能暴起。不过也许是对方的话语起到了效果，玲莺终归是没有如此，而是选择了静待斗篷人接下来的动作。
“嗯，明智的选择，那么，就当是奖励好孩子吧，这个给你。”
一颗拳头大小的水晶，一出场便吸引了玲莺的全部注意，终究前世是女孩子，总会对这类东西产生兴趣。不过一开始的惊艳过后，玲莺却是发现，这颗水晶，整体正逸散着紫色光芒。那种光芒令玲莺有种不详的感觉，但身体却是莫名的想要亲近这种光泽。
“感觉到了吗？身体的渴望，这是虚空水晶，漫溢着虚空能量的结晶。作用嘛，能够促进虚空生物个体的进化。比单纯的吞噬其他个体要高效的多。对于你现在这种还是蛮适用的哦…哎，我话没说完别抢。”
斗篷人一下将水晶举过头顶躲过了玲莺的抢夺，没能得逞的玲莺竟是下意识的像够不到玩具的小孩那样跳了两步想要够到水晶，然后当她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时，脸庞立马浮上了一丝红晕。都怪那颗莫名其妙的水晶，让自己迫不及待的想要得到它。
斗篷人举着水晶观察了一会，确认玲莺没有再想抢的意思后，缓缓开口道。
“啊，我以为你的动作会更激进一点呢，毕竟这东西，对低等级的虚空生物可是跟大麻对于瘾君子一样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呢。看来，果然和我想的那样，获得人型之后暂时脱离了吞噬本能的影响吗，啧，幸运的家伙啊。”
斗篷人将水晶递向玲莺，看来玲莺没有更大的动作反而令她有那么些失望。玲莺并没有伸手去接，哪怕身体在渴望，但她还是克制住了。看了眼水晶，又看了眼斗篷人，半信半疑的说道。
“为什么？”
“你指什么？这颗水晶，还是…”
“发生在我身上的这一切，为什么？”
“啧，哈哈哈，不做选择，而是全都要吗？”
斗篷人发出一串轻快的笑声。好像玲莺说的是什么好笑的事情，一直到玲莺脸色阴沉的好像能滴出水来，这才收住笑，咳了一声正经道。
“啊，抱歉，确实，我有着自己的目的，但，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以你现在的实力，知道太多除了徒增烦恼外没用任何用处。 嗯？别那种眼神看我，我确确实实在为你考虑，至少暂时是。当你足够强大之后，我自然会告诉你。所以，去进化吧，变得更强…”
“为什么？”
玲莺这次不再是疑问，而是质问。
“为什么，我要那样，你无法否认自己和虚空有关系吧？既然如此，我要是按照你说的那样去进化，岂不是在助纣为虐？你还嫌我给里的人民带来的伤害不够吗？”
玲莺的声音中气十足，就连一度占据对话主动的斗篷人也沉默了。
“那你想就这样永远活在罪恶感与愧疚里？还是想获得救赎？”
“？”
“这样说是不是太宽泛了？那我换一种直观点的说法吧。你想像现在这样战战兢兢的生活，不知什么时候一觉醒来就再度被吞噬本能所操控，还是想获得彻底的自由意志，不再被吞噬本能所束缚？”
“那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低级的虚空生物都是被吞噬本能所驱策的可怜虫，它们活着就会不受控制的吞噬与杀戮，直到自己死去，或者是幸运的完成了向高层次的进化。至于你，算是某种程度上比它们还要幸运的天选之子吧。机缘巧合下获得的人型身体让你原本所拥有的人类意识与虚空躯体拥有的吞噬本能分隔开了。不过这同样也是一颗定时炸弹。吞噬本能只是暂时蛰伏了起来。从本质上你脆弱的意识体依然不足以抵御吞噬本能。当你的情绪激化，或者过分的使用虚空力量，都会刺激吞噬本能的再度觉醒。想要摆脱这种局面，唯有进化这一条道，只有高进化层次的虚空生物，才能享有完全的自由意志。”
斗篷人在掌心掂着那颗水晶，片刻，幽幽的问道。
“怎么样，选择相信我，还是，继续你现在的活法，我是都可以哦，虽然你是我计划中的一环，但并没有太重要啦。”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我还是无法相信你，或者说，我没法相信现在的自己。但至少有一点我不得不认同，消极避世的生活我已经过到头了，如果按照你说的去进化真的能够获得所谓自由与救赎的话…”
玲莺迈开腿前进一步，伸出手接过了斗篷人举着的那颗虚空水晶。
“嗯，我喜欢乖孩子，你一定不会因为自己的选择后悔的哦。”
“或许吧。”
“哎？对我多点信任也可以哦，啊，总之，为了弥补没法告诉你的那部分事情的遗憾，给你指个捷径吧，去皮尔特沃夫，找一枚与你手中这颗差不多的水晶。那东西阴差阳错的被当成海克斯水晶流到了皮城，是时候让它回到虚空的掌握中了。”
“为什么，你是想让我给你跑腿吗？”
玲莺微微皱起眉头，斗篷人这番话怎么想怎么可疑。
“错了，这是我送给你的一份开局礼物。想要进化，你现在手里那颗水晶有用，但还不够，而因为某种无法告知的原因，我也没法给你提供更多水晶。所以，只能靠你自己的努力去收集喽，不过我给你提供情报，是绝对准确的哦。而且，你也可以把这当成是我给你的试炼吧，在这片大陆上，皮尔特沃夫用来当新手村再合适不过不是吗？如果你在这座城市里都没法好好生存下去，那就证明你不过是个空有运气的废物而已，而废物，不配知道任何真相，也不值得任何的帮助。”
斗篷人的身周强风忽起，玲莺能够感觉到明显的威压从对方身上扩散开来。很强，玲莺头一次感受到了力量上的彻底压制。这样的存在，哪怕是强制自己去做什么事情，自己也无从抗拒的吧？
“看你的表情，我已经不用多说什么了吧？如果你明白的话，把这个拿去，我对你的先期投资，或者按你们喜欢的叫法，出门装。”
一个质地朴素布口袋被抛到了玲莺面前，虽然看起来小巧玲珑，但其间蕴含的魔法波动似乎在表示着这小小的口袋大有玄机。
“初次见面就到此为止吧，希望下次见到你的时候，你不是一具尸体。弱小的家伙。”
斗篷人说完这句话就消失了，比她来的时候风轻云淡的多。玲莺凝视着那个口袋良久，终于还是下定决心捡起袋子，而后快步走出了小巷。她要去港口，问一问去皮尔特沃夫的船几时出发。反正，不管斗篷人目的如何，对于现在的她而言，去皮城，并不算是什么坏的选择。
当天傍晚，恕瑞玛开往皮尔特沃夫的银色黎明号扬帆起航，带走了一船形形色色的旅客，也带走了一位决定重新启程的女孩。
在港口高高的灯塔上，一位披着斗篷的身影静静的看着那艘船出航，驶过内港的防波堤，进入碧波涌动的外海。
“结果最后没有做点什么吗？明明这样和你们所期望的不一样吧？”
又是一位斗篷人突然从后方出现了，两个几乎一模一样的斗篷人一齐站在灯塔边缘，看着夕辉灿烂的海面。犹如两尊雕塑，守望着港口来来往往的航船。
“我在想，或许这家伙并不是一无是处。
第一个斗篷人打破了沉默开口道。
“这么长时间以来，无数次的接近死亡，却从来没能让她真正死去，反而是成长了起来啊。”
“嗯？之前那些就算了，连那些佣兵也是你们找来的吗？”
斗篷人二号口气中带了点怒意。
“还真是过分啊，她可是差一点点就死了，如果不是身体溶解成的虚空原质在最后将那些大意的人类吞噬，获得了足够重生的能量。现在的她，真的已经尸骨无存了。”
“但她还是活下来了不是吗？甚至获得了新生。
斗篷人一号自嘲般摇了摇头，将话题一转。
“你觉得，她真的像母亲大人说的那样，带来救赎吗？”
“我不知道，在某种程度上，我和你们一样。也觉得她这次的选择过于冲动了，但，我还是相信母亲大人。”
“这样吗，希望如此吧。”
斗篷人一号发出一阵苦笑。半响，伸出右手在半空中一划，一道一人多高的传送门瞬间成型。
“我会暂时收手，希望她真的能成长成你们以及母亲大人希望的存在吧。我先离开了，最近虚空的情况不大太平，你们也要小心一点。”
“承蒙关心。”
斗篷人二号低声回应了一句。继续目视着帆船渐行渐远，直到笔直的桅杆，消失在海天一色的另一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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